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鞠华岩墓志铭 宋末元初 · 刘辰翁
 出处:全宋文卷八二七五、《须溪集》卷七
去年春,客有自东来者,以取得书籍相问遗。
中有《华岩讲义》一编,视其篇质而辨,攻其理法而不争,考其人鞠氏,本吾乡人也。
予于是心识之矣。
居数月,豫章鞠升孙求铭其先人甚恳,余固昧其由来,取行状读之,华岩也,前客殆非适为之地耶?
然升孙橐其遗文,乃无《讲义》者,而客并队其吟藁数篇,因得信其壮游至老与所尝贽谢知己,异哉!
鞠氏多吉人。
永丰有华岩,讳岩字骧父永丰西门里人也,去吉留洪
少慕师友,母死葬,为人,倚墓筑庐,种鞠绕岩,曰:「吾姓吾味也,号鞠花岩,俾岩我如呼名」。
异日履斋吴丞相字之,然学者喜称华岩。
逮事包宏斋之先人克堂,而宏斋又谓其从象山之子荐堂久,说经极自得,而不为新巧以乱至当,故愈近不厌。
程讷斋尝称其律己严,事亲孝。
二三公非往往谀布衣者,至吴丞相尤厚。
尝受白金买木,即以嫁葛氏孤女二,官之校尉,以觅举几得而失者四。
吴丞相当国,始得举,亦不第。
繇其所弃,以得举若第者不必其报。
晚得山地百亩而食之,高松万株,耕云种雨,自谓樵苏织纴,盘饤粗备。
门径郁盘,栽花补空。
家临孔道,饭刍送日,山人夫妇豁如也。
子娶陈遂初侄女,遂初其门弟子。
咸淳德祐之间遂初之名节高世,隐然有相高者。
其平生言论,于朋友讲践犹多不满。
倦窗谈枕,教人以治生用智,风流疏伉,海内知名者无不爱。
而与曾苍山为诗多。
乡校前席絷维不听去者,先后帅漕逾十年。
东湖,植门径。
最后理学租,犯风雪出,岁晚抵岩邑,不数宿而返。
当科举未废之前年也,犹惓惓请贡额。
三学有研知状其出语不欺世,空意足自达,强公议展,故素有山林处士之风。
尝爱昌黎王适翁婿媒媪间意,意是翁迂阔,必多谈笑可画,恨升孙不及,而谨饬过之,亦佳子也。
其为书援三代之毁誉以求问其先人,又何其独行有家法。
翁配田氏,亦人,本葛氏妇,前甲子卒。
翁自志始娶田,年四十,华岩加三,老成相遇,未尝反目,即少忤,彼此一笑,其真如此。
冠昏用古礼,家祭以季月,曰:「吾庶人也」。
于书至阴阳地理无不习,葬兆皆自卜。
曾祖某,妣某氏,葬东门坪头。
祖某,妣某氏,葬东门双桥英潭,皆永丰
父某,妣某氏,人也,葬洪之新建曰荣冈。
庆元戊午,年八十四,以某年月葬马耳山田夫人左,去家三里。
子升孙,孙某,曾孙某。
姬有鞠陶名,从手文,转名为氏。
华岩谱鞠,始燕丹师傅,复不通鞠允辈,似遗论。
入宋,祖天章待制咏则然,其后又有先整、仲谋登科,未必非族出,惜未考也。
铭曰:
苏翁种菜,东湖之上。
傥无币聘,卒以佣葬。
是翁言耄,偃蹇数相。
凄其黄花,是亦相望。
黄大受露香拾稿跋淳祐元年五月 南宋 · 郑清之
 出处:全宋文卷七○三六、《江湖小集》卷六四、《两宋名贤小集》卷二六六、安晚堂集辑补
杜审言、黄亚夫之诗,皆因其后显,文章有源委哉!
南丰黄君伯厚仕于鄮,以诗鸣,搜冥抉微,时茁新意,不肯为篱下语。
暇日,出一编诗,读之,如行涧谷,秋空月晓,竹策策有声,余固异之。
已乃知其先君子之作,源委深长矣,而再世屈于右阶
会有知王适者,其勿督过一丁字。
淳祐改元夏五吉日,洞霄散吏郑清之书。
梅花集句 其一百六十七 南宋 · 李龏
五言绝句 押齐韵
忽见寒梅树西陵西又西。
可怜枝上色,归路莫相迷王适周晋仙杨衡、皎然)
何提刑墓志铭 南宋 · 王十朋
 出处:全宋文卷四六三八、《梅溪先生后集》卷二九
永嘉自元祐以来,士风浸盛,渊源自得之学、胸臆不蹈袭之文,儒先数公,著述具存,不怪不迂,词醇味长。
乡令及门孔氏,未必后游、夏徒也。
涵养停蓄,波澜日肆。
建炎绍兴间,异才辈出,往往甲于东南。
舍人何公,又其卓然者欤?
公讳逢原字希深,世为温人。
曾祖某、祖某,皆潜德不耀。
父某,累赠奉直大夫
妣王氏,封太宜人
公姿颖异,眉宇秀整,颀而长身。
儿时强记览,落笔语惊人,尝赋《后彫》,志趣不凡,识者期以远到。
进士乙科,调秀州司户参军
未赴,召对,敷奏,进止剀切详雅,除敕令所删定官
书成,改承奉郎,迁秘书省正字
秘阁初建,登瀛皆极选,公翱翔其间,读异书,见闻益博。
丁母忧,服除,复旧职,以言罢,通判池州
岁饥,公摄郡事,发廪以济,有以专辄谏者,公曰:「以此获谴,所甘心焉」。
为粥以待于路,病者药之,人由是免流移,饥而不害。
秩满,除枢密院编修官,兼权左司郎中起居舍人中书舍人
初,秦氏盗权,以国事雠,杀大将,窜忠良,钳天下口,神怒人怨。
公为书生时,尝客其馆,授其子以经,于是间见,以物议汹汹告,秦氏曰:「吾所与语者天也,岂复与人校是非」?
公曰:「天之心即人之心也,岂有异哉」?
秦氏大衔之,台谏承风捃以他故,至是再黜。
久之,除添差通判处州
公以才进誉藉甚,自枢属摄从班,兼数职,光显于朝,去不以罪,且下佐小州,士论屈之。
公以近乡自贺,无几微愠色。
君子谓其得《大雅》之「明哲」。
太守某闻其贤,以郡事诿之。
公既深厥职,剔蠹锄梗,郡遂大治。
俗生子多不举,公重赏严禁,饬保伍谕以天性,所活叵计。
除浙东参议官,改提举湖北常平茶盐事。
湖北,病私鬻,江西恶少越境群至,数以千百,相挺为盗村落间,户闭白昼。
公忧之,乃与宪司谋以戍兵三千隶盗贼司,分布要冲以遏之。
盗贩者息,民赖以安。
徙知嘉州,嘉远王都,吏横而肆,讼谍纷委,率出入其手。
公至,立讼者于庭,俾自供,晓以曲直,悔过者随遣之,不悛则惩以笞罚,讼由是简,犴狱屡空。
罢行估,不一毫市于民。
去之日,阖境交送,携扶填拥至不得行,有然香于臂以祝者,且曰:「自有汉,嘉无此贤使君」。
祠于佛舍,至今奉之。
成都路转运判官
四川类省试,有请托暗记传义之弊,朝廷择清德重望士以董之,差公充监试官
公措画有方,内外严密,纤介不通,前弊尽革,时号公选。
明年廷对,蜀士果多巍科。
庙学岁久而坏,像貌黝剥,易而新之,植嘉木,增养士员,颂之者以比文翁
除知夔州,未至,改潼川路提点刑狱
行部至合州,有重囚衣鲜洁而械有尘垢,公亲鞠之情得,乃县吏受赇,释其械,遂竟其奸。
且申明县吏行常禄,虽枉法而罪不重,故狱多冤滥,乞自县吏、掌狱者亦重禄,朝廷从之。
大足慰利盗赃,杀匿者以灭口,而以病死闻。
公疑而诘之,慰色动,捽赴狱,果自伏,人以为神明。
监司岁荐举,劫于有力,不得如己志,公独记姓名壁间,疏臧否于下,有状不待请而举,由是孤寒皆蒙识拔,奔竞少衰。
就差转运副使,再监类试院。
乾道二年,召赴行在,除金部郎中
公久患臂弱,至是寖剧,力丐祠,除福建提点刑狱事。
四年三月某日,卒于官舍,享年六十有三,阶朝散大夫
公为人谦恭乐易,持心近厚,不为崖异行,善谐谑,然未尝忤物,俭于自奉,浣衣菲食以终其身。
通守两州,不按临属邑,五持使节,所过州县止数辈,人不知其为使者
每谢却厨传,吏以例册言,公曰:「吾知奉法而已,何以例为」?
专以爱民为心,治尚不扰,故所至可纪,有古循吏风。
故相赵公鼎、参政孙公近,皆厚遇之。
尚书吴公表臣端明张公阐、枢使汪公澈,皆举以自代。
然公既忤权臣,迹疏远,十年楚蜀,晚方还朝。
以疾补外,遂致不起,才不克究,中外惜之。
长于理学,尤精《论语》,覃思二十年,每见学者必与讲论,有《集解》十卷,简严明白,超诣处诸儒所不到。
且自序其书曰:「古之学者为己,今之学者为人,为己则能为人,为人则两失之矣」。
凡平日临政遇物,一以所得于书者从事,盖非茍知之也。
善属文,清峻遒丽,虽仓猝应用,必自己出,不剽窃前人语。
尤长于诗,有晋宋味。
有文集二十卷、外制二卷。
初育于杨氏,既登第,复今姓
嫁杨氏女,立其后,择师以教之,买田以赡其家。
娶丘氏,故左司铎之妹。
子三人:长端木,将仕郎,孝而能文,先公三年卒;
次东里,次少连
女一人。
孙男二人,曰镛,曰某。
东里、镛皆将仕郎
五年十二月某日,葬于吹台乡西山瑞鹿院之右。
公漕成都,与大资王公之望善,及宪闽,王适为帅,后事卒赖之。
既而移镇乡邦,又经纪其家。
某与公同乡,为晚进,慕其名久矣,恨未之识。
及守夔子,始通书。
自蜀召还,迓于江浒,公惊曰:「吾以子为尚年少,乃尔老邪」?
一见如故,首及《论语》,且授以《集解》。
某传之夔学,酌酒郡斋,讲酬酢,公举觞曰:「吾不为世俗祝,愿子得祠,早还故乡」。
某感其言,饯于白帝,诗以送之。
公丧自,某吊于其家,诸孤以墓铭见属。
明年冬兴化簿叶仲堪以行状来,其受公一日知,不敢辞。
铭曰:
贤哉何公邦之杰,博通六艺穷馆辖。
为己为人皆自出,致身事君耻容悦。
忠告善道乃见黜,施于有政果艺达。
学道爱人治可述,栖栖万里走輗軏。
君命召还已白发,陈力下就四七列。
岁寒不凋出持节,命也欤哉遽婴疾。
死生昼夜贯以一,没世名称不磨灭。
进两朝圣范劄子 其十 圣范十 南宋 · 刘光祖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三一四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七○、民国《简阳县志·诗文存》续下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六九
臣尝谓自古祸乱之萌有三,而宗社之本有一。
强臣擅兵,外戚预政,中常侍用事,三者皆前古祸乱之萌也。
付托神器,厚重而深固,一者宗社之本也。
祖宗时窒其萌而培其本,臣请得历言之。
太祖皇帝既诛李筠等,一日召赵普问曰:「天下自唐李以来,数十年间帝王凡易八姓,战斗不息,生民涂地,其故何也?
吾欲息天下之兵,为国家长久计,其道何如」?
曰:「陛下之言及此,天地人神之福也。
此非他故,方镇太重,君弱臣强而已。
今所以治之,无他奇巧,惟稍夺其权,制其钱谷,收其精兵,则天下自安矣」。
石守信、王审琦等皆太祖故人,各典禁卫,乘间数言之,请授以它职。
太祖曰:「彼等必不吾叛,卿何忧」?
曰:「臣亦不忧其叛也,然熟观数人者皆非统御才,恐不能制服其下。
苟不能制服其下,则军伍间万一有作乱者,彼临时亦不得自由耳」。
太祖悟,于是召守信等饮,酒酣,喻以安危祸福之理,明日皆称疾请罢。
于是乃渐消藩方之权,收其精兵,聚之京师
国家二百馀年无强臣擅兵之祸者,由制之得其道故也。
杜太后聪明有智度,每与太祖参决大政。
杜审琼太后之兄也,与其弟审肇、审进家于常山
太后无恙时,审琼尝入见,置酒万岁殿上。
太祖太宗以元舅故,皆捧觞列拜称寿,其尊礼不过如此而已。
昭宪升祔且一年,始悉召赴阙,皆命为大将军,然并致仕,赐第京师
其后特命审琼代王继勋军职耳,未尝及以政也。
国家二百馀年无外戚预政之祸者,亦由制之得其道故也。
太祖时右内臣不过五十馀员,止令掌宫掖中事,或不得已,衔命而去,止令干一事,不得妄采听他事奏陈。
又诏年三十以上听养一子,所以裁之者至矣。
至太宗时王继恩以平贼之功,中书议欲以为宣徽使太宗曰:「朕读前代史书多矣,不欲令宦官干预政事。
宣徽使执政之渐也,止可授以它官」。
宰相恳言:「继恩功大,非此不足以赏」。
太宗怒,深责宰相,因别建宣政使名以授之。
先是通进、银台司枢密院,凡内外覆奏文字必关二司,然后奏御。
外则内官枢密吏掌之,内则尚书内省籍其数以下有司,或行或否,莫得而纠察也。
太宗始召宣徽北院厅事为通进、银台司,命向敏中、张咏同知二司公事。
然则祖宗之良法美意,所以杜中常侍用事之渐又如此也。
三者皆自古祸乱之萌,而太祖太宗深思远虑,逆塞其原。
至于付托神器厚重而深固,又足为万世之法。
太祖藏誓书于金匮之事,非汉唐之君所能及也。
至于太宗,初置皇子侍读,其后又为诸王及皇子府初置咨议翊善侍讲等官,以王适、姚坦、邢炳等十人为之。
尝谓宰相曰:「近有人上章言储贰者国家宗祀,岂不在心。
朕于诸子常加训励,今寮属悉择良善之士,至于舆台皂隶之辈,并朕亲选,不欲奸憸佞人在左右。
更待三五年后,各渐成长,朕于处驭必使得宜也」。
其后以寿王为皇太子乔维岳、杨砺为谕德杨徽之、毕士安庶子李至、李沆为宾客
宾客太子如师傅之仪,太子见,必先拜,动皆咨询焉。
京师之人见太子者,皆喜跃曰:「真社稷之主也」。
夫祖宗知天下之本在此,察天下之祸在彼,是以防微杜渐,深计而极虑之也。
按:《历代名臣奏议》载此劄子,称:「宋光宗时军器少监权左侍郎刘光祖上《圣范》劄子曰」云云,《宋代蜀文辑存》据以定于「绍熙时」。然考此劄本文曰:「臣仰惟陛下临御已二十年」,又云「臣待罪册府」,则应是孝宗淳熙九年光祖校书郎时所上,而非光宗朝事,《历代名臣奏议》误。